发布土地信息
农村土地网 > 新闻中心 > 乡村新闻

我国黑土地告急:东北黑土层50年内将被剥蚀

2008年12月22日 来源:新华社-掺望东方周刊

瞭望东方周刊


  ——东北水土流失进入抢救阶段

  除了东北黑土区,北方土石山区、西南岩溶区和长江上游等地,有很大比例的耕地即将失去农业生产能力。

  50年来,全国水土流失损失的耕地,已经有5000多万亩,就是3万多平方公里,和海南省的面积差不多。

  坍塌的黑土地

  东北黑土区因严重的水土流失产生的大型侵蚀沟达25万多条。

  仅黑龙江省的大型蚀沟就达14.4万多条,吞噬农田144万亩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王开、特约撰稿曹顺妮 吉林报道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作于1936年的抗战歌曲《松花江上》,悲怆而不无自豪地历数着东北黑土地的丰饶。如今,70年过去了,对吉林省榆树市刘家镇村民来说,“东北松花江上”已然无法安家。

  在刘家镇25.07平方公里的黑土地上,水土流失造成了大大小小数百条侵蚀沟,让这里的百姓已难有立足之地。

  如果从谷歌卫星地图上俯瞰,那片触目惊心的景象相当清晰——第二松花江沿岸,沟壑如刀劈斧砍,最醒目的就属榆树市刘家镇,仅在这个镇上,就有49条主沟,257条支沟,俨然一副黄土高原沟壑纵横的景象。

  而这其中最著名的一条沟,即是刘家镇合心村南城子屯那条陡如斧削、绵延千米的南大沟。这条侵蚀沟已经让南城子屯三易其址,并在短短50年间,“吃”掉了其一半以上的地盘。

  “我们总有一天要背井离乡”

  春天一化冻,土壤一松,成片的黑土就坍塌下去了,就像浪头似的,一浪压一浪。坍塌到沟底的土地,都是南城子屯的责任田。

  从吉林省长春市出发,顺着高速路一直向北,沿扶余县边界进入榆树市,即见“天下第一粮仓”的牌坊楼,赫然立于高速路之上。路两旁,是一马平川的黑土平原。

  五棵树镇往南,就是刘家镇的合心村。再往南,行至一块被木栅栏和铁丝网圈起的地方,一条深50~60米、宽200~300米的大沟,在四周一片平原田地环绕下,毫无预兆地深陷下去,没有任何过渡——这就是侵蚀最严重、最典型的刘家镇南大沟。

  “没想到,东北平原的水土流失竟然到了这种地步。”水利部水保司巡视员张学俭回忆说,2002年当国内一些水土专家见到南大沟时,一致反应就是“震惊”、“没想到”。

  南大沟何时出现,现在没人知道。那原本只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沟。但最近这五六十年来,南城子屯村民就一直没能摆脱被南大沟撵着跑的命运。

  “沟追得可邪乎了!”合心村前支书李凤山说,打从屯子搬到沟边,安心的日子就没过多少天。

  五六十年前的南大沟,不长,也不深,在南城子屯东面,被密密的榆树、杨树、柞树包围着,没什么威胁。

  土地改革后,这条植被丰富的南大沟有专人看护,因此其生态面貌保护得非常完整。但随后进入农业“改造”时期,土地集体所有,没有了人看管的南大沟,成为人们砍柴开荒的无主之地。

  1956年,雨水充沛,失去了大量植被的南大沟第一次暴露出狰狞的面目:泥土在洪水中打着滚往前涌,那些仅存的一个人都抱不过来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冲进松花江。

  “就在那一年,南大沟宽了一倍,深了一倍,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沟。”李凤山说。而也是在那个时期,南城子屯完成了大沟威胁下的第一次搬迁——随着大沟不断向东扩张,住户们被迫不断东移,原来屯子最东头的一户,变成了最西的一户。

  沟第一次撵走了人,但却不是最后一次。

  逯宝华,南城子屯现任支部书记,恰好出生在洪水最多的1956年。在他的记忆里,南大沟一直在扩大、再扩大,就像一张食量不断增长的巨口。“从50年代到现在,大沟长得飞快,比如说当时大约600米长,现如今已经有近2000米。塌下去的土地面积,相当于原来屯子地盘的一半以上。”

  “冬天天冷,沟边的庄稼地一冻,能裂好多个大口子,春天一化冻,土壤一松,成片的黑土就坍塌下去了,成片成片地坍塌,就像浪头似的,一浪压一浪,我们叫浪坍。”逯宝华说,浪坍的速度很快,一条条支沟,就像毛细血管一样,以南大沟为主干,向四周的庄稼地蔓延开来。

  坍塌到沟底的土地,都是南城子屯的责任田。

  “1983年分地,人均将近4亩。那会儿分地,还能按上级要求,留出5%的机动地。靠近沟边,被冲走的地,还能拿屯子里的机动地补偿。而现在人均土地只有2亩多点,机动地早就没有了。”李凤山说,十年前,他主持分地工作,没有人愿意分到沟边的地,只能采用抓阄的方式。

  土地日益减少,屯子里的人更不放过南大沟。只要不发大水,他们就在沟底、沟坡上能长庄稼的地方,全种上了庄稼。“六七十年代的时候,人们没有什么保护植被的意识。”逯宝华说。

  1998年又是一个多雨的年份,松花江发大水,南大沟再次扩张。此时,南城子屯已经搬了三次家。除了前述50年代那一次,另外两次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中期和70年代末。70年代这次搬迁,一直持续到90年代。逯宝华说,这20年间,因为雨水少,沟扩张得慢些,村子也就随着沟的走势,一点点继续东移。

  而现在,张着大嘴、永无餍足的南大沟又一次逼近了这个拥有250多户村民的小小村庄,离最近的一户农家只有十几米。

  “再不抓紧治理,我们总有一天要背井离乡。”已经60多岁的李凤山说。

  许多县市一年被侵蚀沟吃掉一个村

  这些侵蚀沟当前大多数正处于旺盛的发育时期,黑土区有许多县市因为沟蚀一年就要被吃掉一个村,也就是八九千亩的土地

  榆树市有着辉煌的岁月,2001年至2004年,四度成为全国产粮第一大县。2008年,榆树市粮食产量达到28.2亿公斤,有望第五次夺得全国产粮状元县的名号。

  但这种辉煌背后是无法掩饰的水土流失,以及由此而来的惨重损失。近40年来,水土流失已致使刘家镇减产粮食近2000万公斤。

  更为可怕的是,像南大沟这样大的侵蚀沟,在榆树市刘家镇,还有48条。而这49条主沟,从50年代初到现在,已经繁育出了257条支沟。

  不断延长加深的侵蚀沟,让刘家镇成为长春市松花江沿岸沟蚀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侵蚀沟的沟蚀面积占流域总面积的30%。耕地被吞噬,或者被分割得四分五裂,呈现出的地貌,像极了黄土高原。

  刘家镇松花江沿岸沟壑群经过了几十年少有遏制的生长,这些大沟就像一条条发育旺盛的恶龙,边缘不断外扩,沟头不断前伸,不但吞噬耕地,而且还在吞噬着村民们赖以生活的家园。

  50年来,刘家镇松花江沿岸这些侵蚀沟共侵吞了4125亩土地,南城子屯的近千亩良田,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变成了十几个“孤岛”,村民只得翻“山”越“岭”下地干活。

  站在松花江二级阶地上,放眼望去,满目深沟险壑,谁能想象得出,这里是松江平原,这里曾经是千里沃土。

  侵蚀沟吞噬的土壤大量淤积在松花江沿岸的沟口,新淤出了83公顷的沙滩,使江心岛面积增加了20%,河床抬高了2米,第二松花江主河道向南移动了250余米。“沧海桑田”的效果,在这里只需要短短几十年就初具规模。

  据《望东方周刊》记者了解,松花江沿岸的沟壑侵蚀,不断刷新着每年的水土流失数量。目前这一地区有18个发展沟头正在逼近7个自然村屯。南城子屯三易其址的命运,如果不加以遏制,将会降临在更多村庄的头上。

  但这种现象并不是局部存在。水利部松辽水利委员会副主任武龙甫告诉本刊记者,据不完全统计,东北黑土区因严重的水土流失产生的大型侵蚀沟达25万多条。仅黑龙江省的大型蚀沟就达14.4万多条,吞噬农田144万亩。

  更值得警醒的是,这些侵蚀沟当前大多数正处于旺盛的发育时期,黑土区有许多县市因为沟蚀一年就要被吃掉一个村,也就是八九千亩的土地。

  人与沟的较量

  南大沟的治理已经投入近2000万元,是吉林省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水保工程,但效果却并不如预期

  人与沟的较量,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但直到现在,最终的结果仍然是人类在节节败退。

  1972年左右,南大沟归属的刘家乡(现为刘家镇)组织了全乡的大量劳力,采用“锁坡型”的方式,把直上直下的大坡度改成缓坡型,这样,黑土就不会成片地坍到沟底,减少土地流失的速度。

  “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只能起到把水顺到沟里的用处,让坍塌不至于太厉害,但过不了几年,遇上大水,仍然没啥用。”李凤山说,包括从1985年到1987年,吉林省水土保持局花费三年时间,采用种树方式锁坡,“照样没用,你想想水桶一样粗的树都能被冲跑,栽下去的小树又能起什么作用?”

  “大沟治理,只指望百姓出工来完成,那是不可能的。”他说。

  实际上,自从1956年之后,南大沟渐成庞然大物,当地农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

  2003年9月,东北黑土区水土流失综合防治试点工程全面启动,南大沟被确定为水土流失综合防治试点工程。

  “土招洋招,招多了,但没用,沟照样在撵人。”榆树市水利局水保站站长白国范懊恼地说,他和侵蚀沟打了30多年的交道,至今仍觉得,治好南大沟,“工作真难干”!现在,他希望国家能够把治沟看作是基础工程建设,加大资金投入,“否则很难奏效”。

  “单靠水务局进行的探索性的试点工程、局部工程,解决不了问题。”在南大沟蹲点一年多的吉林省水土保持局副局长赵英杰感叹道。作为水利部松辽水利委员会黑土区水土流失综合防治试点工程之一,南大沟的治理已经投入近2000万元,是吉林省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水保工程,但效果却并不如预期。

  如今,环绕南大沟已经修了一圈水泥路与浅沟,阻止水流冲击大沟。这两年,南大沟里面光种植树木就有几十万株,而大量的谷坊建设更是投入了极大的资金和人力。所谓谷坊,如同一级级台阶,这些修建在侵蚀沟内的土石坝,拦住水土,防止沟底下切、沟头前进、沟岸扩张。

  有意思的是,这样一条“害沟”,在其治理项目规划中,将被建设成东北黑土区最具特色的“地下森林公园”。而这一规划正在得到实施。南大沟20年的管护经营权已经出租出去,筹集到资金200万元。

  下一步如何运作,让人拭目以待。至少目前,通往南大沟的路是一条曲折难行的乡村土路,而南大沟的树木也还远没有成为一片绿色奇迹。-

  黑土层每年平均剥蚀0.3~1厘米,而形成1厘米黑土层,在自然状况下,需要400年的时间。按目前水土流失速度,黑土层将在40~50年内全部被剥蚀。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王开、特约撰稿曹顺妮 吉林报道

  这里是“天下粮仓”。

  在中国的粮食安全体系中,黑土区的战略位置不言而喻。这里的粮食总产量几乎相当于全国粮食总产量的五分之一。水利部松辽水利委员会提供的数据显示,仅黑龙江农垦总局每年提供的商品粮,就足以支持京津沪三市和陆海空三军全年的用粮需求。

  而且,这一地区的粮食总产量与种植面积还在不断增长。据相关人员介绍,在水土不被破坏的情况下,在未来20~25年内,黑土区旱田单产提高20%是完全可以实现的。按此计算,黑土区主要旱田作物具有增产1600万吨左右的潜力。

  没有人会怀疑这片黑土地的价值。

  2004年,全国两会召开期间,就粮食安全问题,温家宝总理会见了黑龙江省代表团。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全国大粮仓,拜托黑龙江”。那一幕让整个东北至今仍记忆犹新。

  “北大仓”沉甸甸的使命,黑土地连年增产的喜讯,很难让人察觉到严重的水土流失带来的产粮损失,也更难让人警觉地力不断被“压榨”而隐含的长远危险。

  没有谁敢在黑土区调整产业结构

  黑土区“天下粮仓”的地位,将会越来越稳固

  “由于黑土区在国家粮食安全体系中的战略位置,国家不允许这里的土地退耕,或者转作他用。没有谁敢在黑土区调整产业结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水利部松辽水利委员会副主任武龙甫说,不但不能“调整产业结构”,当地政府每年都要动员农民种粮。

  改革开放以来,东北第一产业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比重一直保持着稳步上升的态势。作为传统粮食产区,国家给黑土区的担子很重。

  今年7月13日,国家农业部有关人员曾表示,中国夏粮2008年再度丰收,总产量达到1204亿公斤,实现连续五年增产,但未来中国的粮食安全还存在一些隐患。

  而今年,粮食危机席卷全球,“东北粮仓”的秋粮丰收,对全国的粮食供求平衡和保证国家粮食安全可谓举足轻重。秋收前夕,农业部主要官员奔赴产粮大省黑龙江,深入一线,为的就是千方百计保障东北秋粮丰收。

  在东北各地产粮区,大大小小的粮仓随处可见。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黑龙江省、吉林省的粮食商品率高达50%~75%,每年黑土区可提供商品粮460亿公斤左右。近几年,粮食的出口量也在增加,吉林省2003年的玉米出口量达105亿公斤,约相当于当年该省粮食总产的40%。

  “吉林省是全国人均粮食产量最高的省份,人均达900公斤左右,历史最高纪录是人均过1000公斤,黑龙江排第二,这两个省份人均粮食远远超过全国人均400公斤的水平,成为粮食输出基地。”东北黑土区考察组负责农业调查的中国工程院院士刘兴土说。

  据黑龙江省农委统计,从2002年至2006年,黑龙江省累计为国家提供商品粮890亿公斤,年均商品率高达72%。而为了进一步扩大“东北粮仓”的产量,黑龙江省农民人均补贴已经由2007年251.9元增加到2008年352元。其他地区,也已做出最大努力。

  黑土区“天下粮仓”的地位,将会越来越稳固。

  黑土层将在四五十年内全部被剥蚀

  东北黑土区考察的结果证明,东北粮仓的黑土地,不论是面积,还是质量,“已经到了抢救的阶段了”

  黑土区的粮食产量在不断刷新纪录:

  10月31日,吉林省副省长王守臣在粮食收购工作会议上说,2008年,吉林省粮食总产量可达285亿公斤以上,比去年增产40亿公斤,增幅达16%,再创历史最高水平。

  2004年,黑龙江省粮食产量突破300亿公斤大关;2006年达到378亿公斤;2007年,这个数字变为396.55亿公斤,历史最高纪录再次被刷新。

  连年的增产,让吉林和黑龙江对粮食的未来产量有了更大的信心,并相继制定了增产目标:吉林省提出用5年时间(2008~2012年)增加50亿公斤商品粮,黑龙江省提出启动千亿斤粮食产能工程,要在2012年使粮食产量登上500亿公斤大台阶,粮食商品量达到400亿公斤。

  而在刚刚结束的中国水土流失与生态安全综合科学考察东北黑土区考察中,专家做出的预测是,整个黑土区粮食增产的潜力还有200亿公斤左右。“前提是,耕地面积和质量保持现有水平。”水利部松辽水利委员会副主任武龙甫说。

  据刘兴土院士介绍,自1990年以来,东北黑土区开始大量使用化肥。从那时开始,黑土区粮食总产有提高,但单产提高不大。

  “总产增加的原因,一个是耕地面积有所增加,再就是种植结构调整,高产作物增多。”刘兴土说,现在黑土区极少种植小麦,小麦的种植面积已经从以前的几百万公顷降到20多万公顷。

  目前,黑土区大量种植的农作物是水稻、玉米和大豆。而且,农作物品种普遍较好,产量自然会随之上涨。但是,目前存在的问题是,农作物种植的集中,导致土地轮作率极低,极为不利于土地的保养。

  连年增产,很难让人察觉到水土流失带来的粮食损失。

  “在黑龙江,水土流失确实存在,但每年粮食产量都在增加,水土流失对产粮的增加影响并不显著。”12月8日,在松辽流域水土保持工作会议上,黑龙江农垦总局水务局局长潘福田对《望东方周刊》记者说。

  然而,东北黑土区考察的结果证明,东北粮仓的黑土地,不论是面积,还是质量,“已经到了抢救的阶段了”。武龙甫称。

  根据松辽水利委员会对黑龙江省水土流失严重的克山、拜泉等县调查,黑土层每年平均剥蚀0.3~1厘米,而形成1厘米黑土层,在自然状况下,需要400年的时间。按目前水土流失速度,黑土层将在40~50年内全部被剥蚀。

  50年后粮食产量将降低40%

  黑土是不可再生的。北大仓的黑土地,表层黑土已经由开垦初期的80厘米到1米的厚度,减少到目前二三十厘米,严重的坡耕地,已经露出下层的成土母质,有机物质含量很低,庄稼几乎无法生长

  “全国现有严重水土流失县646个,松辽河44个。”11月20日,水利部副部长鄂竟平在科学考察总结会上公布考察数据。

  松辽流域,正是北大仓所在。享有“天下第一粮仓”美誉的吉林省榆树市,恰恰就是44个水土流失县之一。而其中,位于第二松花江沿岸冲积台地上的榆树市刘家镇,是水土流失的典型地区。

  中国科学院东北地理与农业生态研究所研究员阎百兴提供的数据称,黑龙江省典型黑土区水蚀面积,已由上世纪50年代的2.4万平方公里变成2000年的4.5万平方公里。

  “经研究测算,按现在的流失速度,50年后东北黑土区1400万亩耕地的黑土层将流失掉,粮食产量将降低40%左右。”鄂竟平认为,这个数据触目惊心。

  流失的黑土层,含有农作物需要的肥沃养分。

  黑龙江省克山水土保持试验站用观测数据计算出,3度的坡耕地,每公顷每年流失氮磷钾的养分,相当于7500公斤至15000公斤的农家肥,相当于四五个年产百万吨的大庆化肥总厂的年产量。

  这些坡耕地,按照当地的叫法叫做“漫川漫岗”,东北黑土区59.4%的耕地面积为坡耕地,面积达1280万公顷,多数分布在3~15度的坡面上。这样的耕作方式极容易发生水土流失。

  水土流失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据遥感普查和实地调查,黑龙江省水土流失面积20世纪60年代为5万公顷,到2003年达到14.06万公顷,增加181%。

  “黑土是不可再生的。北大仓的黑土地,表层黑土已经由开垦初期的80厘米到1米的厚度,减少到目前二三十厘米,严重的坡耕地,已经露出下层的成土母质,有机物质含量很低,庄稼几乎无法生长。”水利部松辽水利委员会水保处处长沈波向《望东方周刊》介绍。

  据中国科学院东北地理与农业生态研究所张兴义对坡耕地黑土层田间剥离试验表明:人为去掉30厘米黑土表层后,种植的大豆和玉米基本绝产,其他农作物也都有极大的减产幅度。

  黑土区水土流失对土地生产力和粮食生产的影响很大。据测算,黑土区因水土流失每年减少的粮食产量总计约190亿公斤,占到总产量的23%,已经快接近“50年后东北黑土区粮食产量将降低40%左右”的预计。

  40%的粮食产量是个什么概念?

  如果按近年来黑土区700多亿公斤的平均粮食产量计算,40%就相当于280亿公斤,大约是全国1亿多人口1年的口粮。考虑到黑土地200亿公斤的增产潜力,两相抵消。也就是说,如果人们只注重地面上粮食的产量,而不管土地的质量,那么,所有增产的努力,在未来几十年中,都会被无情地流失掉。

  黑土流失与粮食增产同步

  黑土地如果再如此流失下去,东北这个今日中国的“北大仓”,将会变成名副其实的、不可扭转的“北大荒”。这时的“荒”,不再是指50年前的杂草丛生,而是土地不能再生、粮食不复存在

  近50年来,黑土区现有坡耕地1.92亿亩中,已有3555万亩的黑土层全部消失,1.05亿亩左右坡耕地的黑土层不足20厘米。厚度变薄、肥力下降,这些黑土已经基本丧失了生产能力。

  黑土地之所以“遍体鳞伤”,虽然不乏自然因素,但更关键的还是“人”的因素。

  “黑土区水土流失,与黑土地的开发是同一个过程。当人们把原始的林地、荒地开垦成耕地或者其他,土地的退化就开始了。”松辽水利委员会水保处处长沈波说,问题的关键是,在很多人看来,黑土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事实却是黑土一旦流失将永远无法再生。

  “几十年来,黑土区的农田根本就没有过有效的保育和治理。”沈波说。黑土区的水保工程和农田防护林网,基本上是80年代以前建立的,最近20多年国家在这方面基本没有大的投资,造成绝大部分水土保持工程年久失修,农田防护林网遭到严重破坏,使黑土区土壤侵蚀加剧。东北唯一黑土长期定位监测站也因为资金不足,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

  其实早在本世纪初就有专家警告:黑土地如果再如此流失下去,东北这个今日中国的“北大仓”,将会变成名副其实的、不可扭转的“北大荒”。这时的“荒”,不再是指50年前的杂草丛生,而是土地不能再生、粮食不复存在。

  东北是中国目前唯一的粮食调出区,虽然眼下粮食富足,能够保障国家的粮食安全,但是,“没有了黑土地,北大仓还是北大仓吗”?黑土地上的人们,已经开始觉醒。-

  “今天农民不愿意养护土地,比起20年前的农民不愿意干活更可怕。不愿意干活影响的是农民眼前的‘饭碗’,不愿意养护土地危害的是农民长远的‘饭碗’与生存”

  《望东方周刊》记者王开、特约撰稿曹顺妮 吉林报道

  “小岗村的经验,走到头了。”水利部松辽水利委员会副主任武龙甫说。在水土保持工作者中,这种观点并不鲜见。

  承包制所导致的分散经营以及掠夺性开发,直接影响到水土保持。而更让水土保持工作者挠头的是,水土流失的治理同样受制于这一土地制度。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现在国家的土地政策是土地承包30年不变,但要治理水土流失,必然会涉及到占用土地,那就要进行土地调整。但谁敢来做这个调整呢?当地政府没这个胆子。”松辽水利委员会水土保持处处长沈波说。

  “其实,水土保持早已不存在技术问题,在具体工作实施中,涉及的都是制度与政策问题。”沈波说,国家的土地制度和粮食政策,已成为水土保持工作的瓶颈。

  如今种地,就是掠夺性的  

  农民不愿意经营土地的直接原因是农业比较利益低,解决不了富裕问题;深层次原因是农民没有土地产权,没有土地长远的效益预期  

  曲成义抓起一把黑土,摊开手掌,那把黑土看上去纹丝不动。“这土都是死的。”曲成义说,以前,黑土总是会很快地散开,顺着指缝自然流下去。曾经肥得冒油的黑土地,如今变得虚弱不堪。

  “如今种地,就是掠夺性的,只在乎这一季,土地怎么可能肥得起来?”52岁的曲成义是吉林市岔路河镇火石山村村民,做过村支书的他完全同意水保工作者的意见——必须养地。

  每天都在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对土地的关注,一点都不亚于水土保持工作者。“过去上肥一般一公顷只需要上二三百斤,现在没有500斤就几乎不产粮食,粮食的生产完全靠化肥催。”曲成义说。

  但曲成义并不准备要为此做些什么。一家四口人,不到一公顷地,除去化肥、农药等等成本,每亩地只能挣几百元,根本无法投入更多的成本。即便是种粮大户,近百亩的土地,仍然不会投入土地保护的成本,“本来挣钱就不多,怎么可能再往上硬搭钱?”

  不经营土地,已经是当前农民的普遍现象。“其潜在意识,还是认为这土地不是自己的。”沈波说,农民不愿意经营土地的直接原因是农业比较利益低,解决不了富裕问题;深层次原因是农民没有土地产权,没有土地长远的效益预期。

  据统计,土地承包经营后,由于地块过于零碎,17.8%的农户从未耕翻过承包的土地,42.6%的农户用小型拖拉机和牛马犁耕翻土地,耕翻深度仅8至12厘米,不足大型拖拉机耕翻深度的一半。土壤的物理性能不断恶化,蓄水能力降低。耕地越种越瘦,越种越硬,水土流失想不快都难。

  “今天农民不愿意养护土地,比起20年前的农民不愿意干活更可怕。不愿意干活影响的是农民眼前的‘饭碗’,不愿意养护土地危害的是农民长远的‘饭碗’与生存。”中国科学院东北地理与农业生态研究所研究员阎百兴说。

  曾几何时,拾大粪的景象在农村随处可见。土肥养地,这是每一个农民都知道的知识。但现在,阎百兴已经无数次地看到,农民宁愿让土肥堆在村口,污染环境,也不愿意运到地里养养土地,因为要付出运费以及人力。

  农民“用地不养地”的做法,在水土保持工作者看来,是难以容忍的事情。“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一直从事水土保持工作的沈波想起了毛泽东的这句话。而对于农民受益的土地保护工作,农民自己却并不积极,这让沈波觉得应该从上而下,加大对农民的组织力度,水土治理离不开“群众会战”。

  但是,每人一垄两垄的土地,仅仅解决了温饱问题而已,农民个人并没有进行水土保持的能力。更何况,目前的土地制度,农民确实只有承包权,没有所有权,很难让农民在这种情况下拥有保护土地的自觉性。而要诉诸行政手段,组织群众投工、投劳,却要面临着更大的压力。

  “哪一条法规让我们防止水土流失了”

  农民对劳动力价值的认识提高了,很多人外出打工,知道自己的劳力值多少钱。特别是《劳动合同法》出来之后,没有人愿意白白干活 

  没有人怀疑水土保持工作的公益性,但“让老百姓治理水土流失,干脆别寻思了”。榆树市刘家镇南城子村前支书李凤山说。

  “合心村的耕地,有九成种的是玉米。今年是丰收了,但一斤玉米现在才卖不到0.5元,每亩产量平均1200斤,刨去化肥等各种成本,人均年收入有3000元也就不错了。如果不打工,农民根本没钱花。”李凤山说,让农民出工治理水土流失,有钱可以,没钱是绝对不行。

  近几年,为了减轻农民劳务负担,防止强行以资代劳,国家在税费改革中逐步取消了实施多年的统一规定的“两工”——农村义务工和劳动积累工。对于农村行政村内进行的集体生产和公益事业所需的劳务,实行“一事一议”,由村民大会或村民代表大会民主讨论决定。

  而取消农业税之后,村委会向上负责的组织化程度被大大弱化,村务管理一直趋向于不作为。而家庭承包制导致的分散经营,早已使得八亿农民成为一个个同样分散的小个体。

  “‘一事一议’,往往是什么事情都决定不了。”沈波说,水土保持工作最怕的就是一句“我就不同意”,“每个村子都有几个这样的‘屯大爷’。”

  但是,每个“屯大爷”确实也都有关乎切身利益的理由——治理水土流失,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对占用的土地只是补偿三年的土地收益,三年之后怎么办,目前并没有具体的说法。而国家的土地政策又是承包30年不变,进行土地调整需要国家政策来规划。占用了谁的土地,都会直接侵害其正当的权益。

  “并且,我们在水土保护立法方面的力度非常弱。曾经有一个农民直接问我,‘哪一条法规说让我们防止水土流失了?’我就被问住了,还真没有一部法律法规明确规定过。”武龙甫说。

  更何况,水土保持是个慢功夫,而在当前政绩优先的行政观念下,没有哪个乡镇愿意为了水土保持,去冒调整土地的政策风险。水土流失治理的典型黑龙江省拜泉县,实际上就是依靠着铁腕人物王树清20多年的努力,才创造出一片绿色奇迹。

  摆在水土保持工作者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问题:没有了“两工”,水土治理要组织劳力投工,只有资金投入。

  “农民对劳动力价值的认识提高了,很多人外出打工,知道自己的劳力值多少钱。特别是《劳动合同法》出来之后,没有人愿意白白干活。”沈波说,目前治理一平方公里面积的黑土大概需要40~50万元,但国家投入资金很少,一般都在10万左右,今年国家拉动内需,投入了20万元,这是历年来最高的数字。其余大部分资金都需要地方来匹配。

  “就应该把严重的水土流失治理,按照基础工程建设的程序来做。”榆树市水利局水保站站长白国范说。

  另外一个严酷的事实是,水土流失严重的地方,一般都是产粮大县,而产粮大县的财政一般都是“吃饭财政”。作为中国的“北大仓”,黑土区的经济确有困难。

  一直以来,黑土区的水土保持投资基本上以群众投工、投劳为主,占据了70%的分量。但两工取消之后,农民无偿投入也将随之消失。如果地方财政资金匹配不上,国家投入资金太少,黑土地的“止血疗伤”将处于举步维艰,无处着力的境地。  

  制度现象要靠制度破解

  没有制度层次上的改革,很难有根本性的转机

  据《望东方周刊》记者了解,配合今年拉动内需政策的需要,国家近期对黑土流失治理将投资60亿元,其中中央投资36亿元,地方匹配24亿元。这对流失中的黑土地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但是,以往的公共水利建设都是政府控制性的、不计成本的投入,如今这种情况已经不存在了。要组织农民参与,都需要政府投资买工。在当前的制度体系下,国家投入为主导的水土保持能坚持多久,还是个问号。

  “比如,有些贫困县,虽然水土流失严重,但由于需要匹配的资金太多,其积极性就要大打折扣。”武龙甫说。

  而据水利部副部长鄂竟平介绍,按照现在的流失速度,50年后东北黑土区1400万亩耕地的黑土层将流失干净。时间紧迫的水土保持工作,没有制度层次上的改革,很难有根本性的转机。

  “我们这些做技术工作的水土保持者,希望能够得到社会以及政策方面专家的指导,当前的土地制度,无论是对于水土保护,还是水土治理,都是一个难以逾越的瓶颈。”武龙甫说。

  承包制解决了农民的饥饿问题,而农民不愿意经营土地这种重大制度现象,当然也要靠制度革新去破解。-

  —— 专访水利部副部长鄂竟平

  除了东北黑土区,北方土石山区、西南岩溶区和长江上游等地,

  有很大比例的耕地即将失去农业生产能力

  《望东方周刊》记者王开、特约撰稿曹顺妮 北京报道

  2008年11月20日,建国以来规模最大、历时三年之久(2005-2008年)、范围最广、参与人员最多的“中国水土流失与生态安全综合科学考察”在北京召开总结会。水利部副部长鄂竟平在总结会上做了万余字的《中国水土流失与生态安全综合科学考察总结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公布了我国水土流失的最新情况。

  这份报告公布的数据,引起了国内外媒体的关注。12月15日,水利部副部长鄂竟平接受了《望东方周刊》的独家专访,详细介绍了中国水土流失现状,以及报告之外的更多信息。

  黑土区的水土流失速度远远超出了治理的速度  

  《望东方周刊》:黑土区一向被人们认为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人们很难接受黑土区水土流失严重的事实。水利部门最早是什么时候得知这一状况的?

  鄂竟平:70年代末80年代初,黑土流失现象已经引起我们的关注。当时主要是通过小流域的试点工程来治理。

  进入90年代后投资力度逐年加大,国家于2003年至2005年,实施了东北黑土区水土流失综合治理试点工程,给黑龙江省投入6229.89万元,吉林省1605万,通过其他渠道还有一些投资,给辽宁、内蒙古都有一些投资。近几年又进一步加大了投资的力度。

  经过这么多年的试点工程治理,我们对于黑土地的水土流失状况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也积累了一些治理的经验。

  《望东方周刊》:黑土区是中国的“粮仓”,在国家粮食安全体系中占有重要的战略位置。那么,黑土地水土流失严重,是否真的会引起粮食安全问题?

  鄂竟平:是有很大的影响,经专家测算,黑土区因水土流失每年减少的粮食产量约380亿斤,约为当前总产量的1/5,任其发展下去,影响会更大。

  当然,就国家的粮食生产而言,受多种因素的影响,不单单是东北黑土区的水土流失决定的。

  东北黑土区的水土流失速度远远超出了治理的速度,所以这个问题不能小觑。从2005年开始,我们对全国的水土流失状况做了一次科学考察,结果显示,除了东北黑土区,北方土石山区、西南岩溶区和长江上游等地,有很大比例的耕地即将失去农业生产能力,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50年流失耕地3万平方公里  

  《望东方周刊》:你提到,“与印度、日本、美国、澳大利亚等土壤侵蚀严重的国家相比,我国水流失更为严重。”这句话是否表明,我国是世界上水土流失最严重的国家?这个严重程度有一定的警戒线来衡量吗?

  鄂竟平: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大家都知道,黄土高原是我国土层最厚的地区,在这样的地区,一年一平方公里的面积内,水土流失也不应超过1000吨。如果超过1000吨就会影响到土地的生产力。在其他一些地区,这个容许的流失量更小,像西南石漠化地区,只容许每年每平方公里200吨。而实际上,我国的水土流失量平均每平方公里每年超过了3000多吨,远远超过了警戒线。

  这样就使土地资源以很快的速度退化,严重影响了粮食生产。

  《望东方周刊》:我国人均国土面积和耕地面积,都远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现在,国土面积近2/5发生水土流失。那么近五六十年来,因水土流失造成耕地损失是个什么规模?

  鄂竟平:我国人均占有耕地面积1.3亩,远低于世界平均3.5亩的水平,人地矛盾本来就很突出,而水土流失则进一步加剧了这一矛盾。

  贫困山区人地矛盾更为严重,这是由于恶性的土地开发模式导致的。我国76%的贫困县、74%的贫困人口生活在水土流失严重区。大多数革命老区,都是水土流失重发地。

  而贫困山区农民收入主要依赖土地,他们要想致富就要开山种地,但是当地的土地已经很贫瘠了,不适宜再种粮,再加上又没有能力保护水土,这样进一步加重水土流失,耕地越种越不长粮,陷入“越穷越种,越种越穷”的恶性循环。

  2005年开始的科学考察证实,50年来,全国水土流失损失的耕地,已经有5000多万亩,就是3万多平方公里,和海南省的面积差不多。平均算下来,每年有100万亩耕地受损,造成的粮食损失至少几亿斤,50年就有五六十亿斤的样子。

  土地和矿产一样都是资源  

  《望东方周刊》:当前人地矛盾愈来愈严重,我们应该采取怎样的土地保养措施来阻止这种“恶性循环”?

  鄂竟平:当然要靠预防保护和综合治理两个方面。首先是采取预防保护措施,减少因生产建设项目等造成新的人为水土流失,其次是对已有的水土流失治理,针对不同地区的水土流失问题,采取相应的治理措施。这方面,既要靠国家加大投入力度,也要靠各级地方政府和广大群众的投入。

  长期以来,水土保持投入始终处于较低的水平。1950~1995年,中央水土保持累计投资57.72亿元,每年平均仅有1.25亿元。“十五”期间,国家水土保持投入达到历史最高水平,但其占国家GDP的比例仍然很低,最高的2004年投入为16.3亿元,仅占GDP的0.012%。

  就拿现在急需治理的646个水土流失严重县来说,实际开展重点治理的也不过200多个,还不到1/3,更不要说其他地区了。

  2005年以前,群众投工投劳在水土保持总投入中,占到85%左右。2005年取消“两工”后,要继续保持以前的治理速度,国家就要加大投入。

  现在,不同地区国家投入的比例也不一样,黑土区和西部落后地区,国家投的多些,占六成,中部省区国家投的占三四成,东部水土流失不严重的地区,国家投两成左右。

  土地和矿产一样,都是资源,保护土地资源,要像保护矿产一样。

  除了加大投入,还涉及到土地政策、法律约束等等问题,需要多个部门联合行动,仅靠水利部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水保法修订加大处罚力度  

  《望东方周刊》:我们在1991年就有了《水土保持法》,法律的约束和制裁对防止水土流失,起到了期望的作用吗?

  鄂竟平:已经起到了很大作用,但还有一些不足。因为水保法操作起来涉及很多环节,实际操作难度大,再加上处罚太轻,守法成本大于违法成本,这些都让水保法的一些规定落不到实处。

  《望东方周刊》:这种缺陷是如何造成的?具体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鄂竟平:首先,现有的水保法已经实施了17年,许多规定不适应新时期的要求。现在最突出的问题就是处罚力度太轻,没有具体的量化处罚规定。

  比如,水保法规定,对违法行为“要予以处罚”,那么,到底要处罚多少呢?并没有明确规定处罚额度。据我们了解,正因为水保法模糊的规定,导致了在具体执行时,操作的弹性很大。再加上一些地方的监督和执法力度不够,对破坏水土的行为没有处罚,没能有效地制止破坏水土的违法行为。

  从2005年开始,水利部就着手《水土保持法》的修订工作,目前修改意见已经上报到了国务院,正在等待审批通过。

  《望东方周刊》:新《水土保持法》的修订是一个怎样的过程?它将如何保证法律的约束和制裁力度?

  鄂竟平:经过长时间的调查研究,多方征求有关部门和专家的意见,修订中的水保法主要是加大了处罚力度,比如罚款方面,明确了不同违法行为的不同处罚额度,严重者将受到高达几十万元的处罚。同时也减少了一些实施处罚的环节,以便于对破坏水土的违法行为进行及时处理,避免拖沓造成水土保养的最佳时机。( 新华社-瞭望东方周刊)来源:新浪网

相关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