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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非:农产品武器化致粮食危机

2010年08月09日 来源:腾讯博客 作者:戴非

  不仅中国的房价疯狂,农产品价格也是越来越疯狂。全球第三大小麦出口国俄罗斯发生130年以来最严重的旱情,将损及俄罗斯的小麦供应,俄罗斯宣布从8月15日到12月暂时禁止出口谷物和其他农产品。6月以来,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BOT)小麦期货价格飙升近80%,让市场对全球谷物供应和食品价格可能受到影响的担忧骤然加剧。

  与此同时,一艘载有美国玉米的船只6月份抵达中国东部沿海的龙口港,这是大约15年来第一艘满载有美国玉米的货船停靠中国。接下来又有四艘抵达。中国今年来已自全球最大的玉米生产国美国进口了约120万公吨的玉米,相比之下,前些年中国从所有国家进口的玉米还不足10万吨。

  2010年4月,世界粮食储备已降至1976年以来的最低点,各国正面临粮食短缺的隐忧。3月19日公布的世界粮食安全报告称,有250万生活在受干旱影响最严重地区的肯尼亚人面临严重的粮食和水资源短缺。而今年春季中国西南五省的严重旱灾至今令人记忆犹新。

  引发粮食安全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生态环境破坏造成的气候灾害频发和土地荒漠化趋势(据估算全球气温每升1度,粮食产量将减少1%—1.7%;全世界100多个国家荒漠化土地面积已达到36亿公顷,占地球陆地面积的28%,并正以每年600万公顷的速度扩大);2008年金融危机重创了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粮食生产、贸易和信用交易;世界人口快速增长(2006年底全球人口64.6亿,2050年可能达到90亿);流动性泛滥导致资金恶意炒作农产品价格等(中国今年已接连发生热钱袭击农产品事件)。

  还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可能引发粮食危机甚至粮食战争的风险,而却没有得到人们的注意或重视,下面我们就共同探讨一下。

  先谈谈内因。我国农村基本经济制度是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和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从粮食安全的角度看,这项基本经济制度有三大优点:一是有利于发挥村民集体优势,加强农田水利基础建设;二是有利于发挥家庭经营优势,增加土地单位面积产出,并且以粮食生产为主(因为家庭粮食自给份额较大);三是有利于发展合作农业和集体农业,在不减少农产品产量的同时,把更多的农村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最近30年,劳动力不断从农业和农村流出,而粮食等农产品产量不断增长,充分证明了我国农村基本经济制度对保障粮食等农产品安全和促进城市化、工业化都是非常有效的。未来数十年坚持这个基本经济制度,对增加粮食等农产品产量和促进城市化、工业化依然有重要意义。

  但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农村改革,总的趋势是鼓励资本下乡整合农村各种要素,发展资本集团主导的现代农业。资本集团兼并农民土地,主导农业现代化,不仅不会“以粮为纲”,甚至最不愿意生产的就是粮食。即使愿意生产粮食,大资本农业的单位面积产量也不高——我国小农的单位面积粮食产量比美国农业组织高20%以上。在当下的中国,扶持资本集团主导农业现代化的主张明显占主导地位,这是危及未来粮食安全最主要的内因之一。

  未来粮食危机最主要的外因是全球“农产品武器化”的趋势。

  在中国,高盛养猪,孟山都播种,黑石卖菜,从麦当劳的早餐到美赞臣的奶粉,从沃尔玛冷柜到7-11货架……只要稍稍留意一下就会发现,似乎到处都有美国嘉吉制造商、贸易商的烙印。

  自古以来,粮食等主要农产品都是商人囤积居奇的投机品,所以基辛格说:“如果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了所有国家;如果控制了粮食,你就控制了所有人。”这就是“粮食武器化”最经典的表述。二战以后,西方国家正是根据基辛格的战略思想,制定了“粮食武器化”战略,在多个方面做了充分准备。

  首先是种子革命。西方利用基因等技术进行的种子革命,不仅仅是为了增加产量,更重要的是消灭他国生产者自有的种子资源,并形成对其商品种子的永久性依赖。一旦一国的种子依赖他国或被他国控制了,粮食等农产品安全甚至食物主权就无从谈起了。这方面美国深谋远虑。我国在加入WTO以来的几年间,不仅大豆及其产业基本上美国化、广西玉米种子正在加速美国化和转基因化,连东北玉米种子也快美国化了,棉花种子约20%左右的份额也被美国种子占领了,并且还在向水稻、小麦、土豆等品种扩大战果。这比19世纪40年代鸦片输入中国的速度不知快多少倍,也不知危险多少倍!{Npage}

  其次,制定产品标准和贸易规则,侵占市场份额,控制定价权。农产品价格有暴涨暴跌的特性,只要控制了某种农产品一定量的市场份额,就可以获得很大的定价权。某种农产品10%的份额如果被某个资本集团或国家控制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使该农产品市场价格暴涨50%或者暴跌50%甚至更多。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农产品短缺有价格暴涨所导致的安全危机,农产品过剩也会有价格暴跌所导致的安全危机。

  微观经济学理论认为:价格弹性分为需求价格弹性和供给价格弹性,大宗商品特别是生产周期长的农产品无论是需求还是供给对产品价格都是相对不敏感的,而这正是导致其价格大幅波动的根本原因。因为,供求弹性小决定了在供求之间存在缺口的时候,需求不会减少,而为了能够得到商品,需求方之间的竞争会不断提高价格,而市场价格是由最高出价的那个价格决定的,因此价格暴涨;同样,在供求之间存在过剩时,卖方之间的竞争就会加剧,市场价格由那个最低报价的卖方出价所决定,这样价格就会暴跌。

  再次,美国等西方主要国家已基本完成了“农产品武器化”的战略部署。2005年8月,美国总统小布什签署了《2005年国家能源政策法案》,在美国政府补贴政策作用下,粮食等农产品可以用于生产汽油了(玉米经深加工后可变成燃料乙醇汽油)。一辆汽车一天要“吃掉”一个人半年的口粮。随着生物能源产业化时代的到来,不仅粮食,几乎所有主要农产品都存在危机。从此,土地、粮食(农产品)、石油、美元、汇率、农产品现货和期货市场等都高度关联了,“农产品武器化”的威力倍增,围绕食物安全的“战争”将成为国家之间最常规的“战争”。粮食等“食物安全”问题不再仅仅是个农业问题,而是上升为国家安全——经济安全、社会安全、政权安全问题。

  中国要高度重视食物主权安全和“农产品武器化”战略研究。在当下,以战略视角全面检讨国内农村基本经济制度、农产品经营和产业化制度、农资生产经营制度、农产品战略储备制度和国际(WTO框架下的)主要农产品标准(包括种子)、贸易规则、资本准入政策等,显得尤其紧迫。对内,一定要坚持和完善农村基本经济制度不动摇,大力发展以家庭承包为基础的农民合作农业和村民新集体农业;对外,一定要吸取大豆及其产业全面沦陷的惨痛教训,对西方国家主导的WTO框架下的农业谈判,要从维护国民食物主权和国家安全的大局出发,绝不能让步,切不可过度开放甚至糊里糊涂的开放。已经糊里糊涂开放了的,要坚决收回(如转基因种子准入)。千万不能陷入被他人牵住鼻子改革的困境。

  对于投资来说,笔者认为,具有强大科技创新能力和领先技术优势的农业上市公司值得长期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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