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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硕县:一位农民征地后的失落

2010年03月03日 来源:新疆都市报

等候在和硕县国土资源管理局门口的马建保

马保山向记者指着穿过自家棉田的铁路路基。

  和硕县曲惠乡老城村是一个偏远的村子,在一般的地图上几乎找不到它确切的位置。公路、铁路建设让这个村发生了新的变化,一条条线路的开通,不但方便了村民的出行,而且使很多农民有希望在建设用地中得到“不菲”的补偿。

  当遇到强势征地时,这些既不懂法律也不了解国家政策的农民只有选择听天由命。

  一亩地年收入1000元,已签了30年土地合同的棉花地,被征后总共的补偿也只有区区8000元。对依靠土地生存的农民来说,当时的征地补偿犹如饮鸩止渴,随着物价上涨、生活成本的增加,征地后的失落感日复一日地折磨着老城村的农民。

  天山网讯(记者武润生摄影报道)农历新年刚刚结束,位于天山南麓的和硕县曲惠乡老城村已经有些许阳春三月的暖意。但对老城村青年农民马建保来说,眼前的暖意却是一种煎熬。全家7口人、38亩土地,在吐库二线(吐鲁番——库尔勒)铁路建设用地征购中,已经减少到不足30亩。前年春节前土地被征时补偿的几万元,因为娶媳妇不但分文不剩,还欠了不少钱。

  由于家里地少,马建保已经成年的弟弟到离村子20多公里远的县城打工。父母都是70岁以上的老人,母亲得了脑萎缩,起居都得他和新婚一年多的媳妇照料。弟弟的媳妇还没有娶,是马建保心里的一个疙瘩,女儿海瑞已经一岁了,马建保开始担心起孩子的未来。

  再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春播就要开始了,什么都需要钱,想到曾经被8000元征掉的棉花地,他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2月24日,马建保再次来到和硕县国土资源局,为曾经被“贱征”的农田讨说法。对于没有文化、技术的马建保来说,土地就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为了征地的事,他和一起被征地的村民曾经多次来到县城讨“说法”,每一次都失望而归,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期望得到一个相对合理的补偿结果。

  质疑补偿

  马建保第一次听说新建的火车道要从曲惠乡境内穿过是在2006年。2007年秋天,正当他在玉米地里拉秸秆的时候,来了不少人,在他的棉花地里打桩,说要被征购,他当时非常欣喜,觉得机会到了,就是按30年的土地使用合同来算,每年种棉花纯收入最低800元算,他将要被征的8亩多土地差不多可以拿到20万元。

  自从打桩后,马建保几乎天天盼望着征地补偿的日子。补偿的日子终于来了,但远远不是马建保和一些村民想象的。

  “过年前的一天,我接到同村的马俊才打来的电话说,马上到县国土局领补偿款。当时我正在乌什塔拉办事,听到消息很兴奋。事没办完就包了一辆夏利车赶到了县城。”马建保回忆说。但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外,所有被征的老城村耕地都按每亩8000元进行补偿。

  同村的马保山比马建保先赶到和硕县国土资源局,据他回忆,全村涉及到铁路征地补偿的有12户人家。在被告知每亩地只有8000元的补偿款后,他第一个提出了异议。在他看来,既然是征地总要有个协商过程,但是在征地前根本没有人和村民进行协商,30年的土地承包合同也仅仅补偿了8年的土地收入。他当即和其他村民一起找到了和硕县国土资源局的一位副局长。这位副局长回答也很简单:红头文件就是这样规定的,补偿款是不可能再增加的。马保山一行提出要看看红头文件时,被拒绝了。

  在老城村村民朴素的观念中,既然政府都这样规定了,不签字领钱有可能最后一分钱都拿不到。随后就有村民偷偷到领款处签字领了钱,紧接着又有人跟着去领。虽然这个补偿价钱突破了马建保的心理底线,但是他最终还是领了。但除了签字领钱,被征地的村民连一张写有字据的证明都没有收到。

  马保山说,当天有几个村民没有签字,后来听说,他们因为没有签字,在戈壁滩上没有种过粮食的沙梁地也赔了8000元。晚上,马建保给焉耆的姐夫索正明打了个电话,询问了焉耆农村的铁路征地补偿款情况。结果索正明告诉他,其姑父的儿子在焉耆北大渠的耕地1亩赔了1.8万元。

  古语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沙梁地和棉花地等价补偿,几十公里外的焉耆补偿比和硕县国土资源局给的补偿多了整整1万元。这个结果深深刺伤了已经签字的村民的心。紧接着,他们便开始了漫长的“讨说法”之路。{Npage}

  讨要说法

  老城村12户当家的在一起一合计,感觉“上当”了。“如果当初不签字,可能还能多要一点。签字也是糊里糊涂签的,补偿太低了,不公平!”村民苏文明说。

  第二天一早,他们来到县国土资源局讨说法,从书记到正、副局长都找了个遍,每次听到的回答都是:“过几天给你们解决。”之后他们多次前去讨说法,后来县国土资源局的一位领导给了这样的解释:被征的老城村的棉花地属于三等地,三等地和沙梁地是一个补偿标准。之所以焉耆县的补偿高,是因为焉耆农村人多地少,地要贵一些。同时,这条铁路线属于自治区项目,不是国家项目,所以补偿也要少一些。

  这样的说法激怒了马建保和其他村民。马保山说:“我们祖祖辈辈在老城村种地,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地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三等地了。都是农村的土地,焉耆怎么就比和硕的特别。再说了,已经签订了30年的土地合同,不管是国家项目还是自治区项目,总得给一个合理的补偿吧!”马建保一行找到了和硕县政府,也没有得到确切答复。

  从县政府回来后,他们每个人拿出200元包了一辆车连夜赶往乌鲁木齐,来到了自治区信访办,一位工作人员接待了马建保一行,看完申诉材料后,电话通知了自治区国土资源厅信访办,让他们到国土资源厅进行申诉。

  在国土资源厅信访办,信访办负责人给他们看了关于铁路征地补偿的文件,并叫来一位负责南疆铁路征地处的工作人员进行解释。征地处给村民的答复是,该拨的款都已拨付到位,也有文件依据,至于关于棉花地的等级等具体问题,由当地国土资源局具体负责认定和实施。自治区信访办负责人认为,村民因没有向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国土资源局反映,所以属于越级上访,希望他们先到巴州反映情况,如果解决不了再到自治区国土资源厅。

  第二天,自治区国土资源厅信访办给巴州国土局信访办打了电话。没过多久,正在乌鲁木齐开会的和硕县国土资源局两位领导来到了国土资源厅信访办。

  马建保记得,两位县国土局的领导对他们说:“大家先都回去,回去我们再给大家处理。”这句话让村民们萌生了重新补偿的希望。

  在乌鲁木齐多待一天就要花一亩棉花地一年收入的十分之一,他们合计后,决定马上返回老城村,等待县国土资源管理局处理。

  无功而返

  在家等待无果后,村民又一次赶到了县城,但得到的答复几乎和以前一样。马建保等人决定到巴州国土资源局去反映情况。但在前往库尔勒的路上,“讨说法”的队伍开始出现了分化,有两人先后退出。

  四十多岁的马文山在老城村算得上是一个有威望的人,修建铁路虽然没有占到他家的土地,但他对被征地村民四处讨说法的事情一直都在关注。马文山回忆说,当时是县里给乡里打电话,让村民们不要再闹了。接着乡里电话通知村里管好自己的人,退出的两人就是村支书哥哥的儿子和女婿。

  在巴州国土资源局,信访办负责人让他们选出代表上四楼找一个科长。作为大家推选出来的3个代表中的1个,马建保记得当时这位科长向他们解释了文件的规定,说按照当地地价征购一亩用于种植棉花的熟地超不过8000元。所以这样的上访是没有道理的。具体补偿也由县国土资源局负责,至于地的等级划分还是找县里。在马建保3人的一再要求下,这位科长保证不久和硕县国土资源局会出个书面答复,并建议他们到纪检委去投诉。

  本来,在从库尔勒回到老城村的路上,马建保还想到纪检委去投诉,但随着两个人的退出,整个队伍中的80%的人都完全泄气了。

  “你不去,我也不去。农民一年四季节衣缩食也就挣那么点钱,哪经得起来回折腾!”马保山道出了当时大部分人的想法。在马文山看来,没有被征地的村民是不希望被征地的村民得到更多的补偿。四处讨说法的被征地村民在村里听到越多的泄气话就越沮丧。

  曾经连任6年村支书的徐文山在2001年的高速公路征地过程中,有1亩多耕地被征了,当时给的征购款是4000元,后来又加了4000元,每亩总共补偿了8000元。徐文山向记者坦言,当时作为村支书的他是不可能出面的,但和邻居李明堂商量后,决定由李明堂出面到自治区找有关部门。最后还是自治区高速公路管理局给和硕县国土局打了电话,最终落实下来,每亩又加了4000元。

  谁给说法

  从库尔勒回到老城村后,“讨说法”的事暂时告一段落。2008年3月,当推土机来推被征的棉花地时,被征地的村民都拿着铁锹守在自家地里面,不让推地。马建保记得,当时来了很多人,有县国土局的,有铁路上的,也有派出所的。守在地里的村民被质问:“既然字都签了,钱也领了,凭什么不让推?你们都要负法律责任”,但村民们还是坚决不让开道。

  如果说不是后来收到县国土资源管理局的一份红头文件,马建保就是一个人也想继续向纪检委投诉。他介绍,这份文件上盖着县国土资源管理局的公章,大致内容是:马建保等人在已签字领钱、同意征地的情况下,上访无望,煽动村民,勒索政府,认定马建保等3人为带头煽动者。这让马建保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2月24日,记者和马建保、马保山在县国土资源管理局等了两个小时,终于见到了该局负责人。这位负责人答复说:“这种事情找政府吧,这属于安置问题,不归国土部门分管。”当记者问起当初三等地是按什么标准划分的?这位负责人说:“耕地的等级是国家划分的,没有你的地就不要和农民掺和在一块起反作用。”记者又问,具体是哪个部门、什么时间划分的?为什么种了几十年地的农民不知道自己棉花地的等级时,这位负责人大声对记者说:“没有你的地,我不会向你解释,你们赶紧走吧!我要下班了。”关于这条路过老城村的铁路是国家项目还是自治区项目,这位负责人做出了和以前略有不同的解释:这是国家项目,但征地补偿的钱是由自治区出的。

  从和硕县国土资源管理局出来后,马建保和马文山一直眉头紧锁,他们搭了一辆便车匆匆往老城村赶。或许,在他们眼里,再多的“讨说法”也都是无奈之举。春天来了,想办法从信用社贷款买种子、买化肥,先把棉花种到地里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

  3月1日,记者致电巴州国土资源管理局,询问当时征地补偿的具体计算标准,该局办公室负责接听电话的同志告诉记者,此事由和硕县国土资源管理局具体操作,还得和硕县国土局解释,她不能解释。记者联系了和硕县国土资源管理局,接电话的工作人员称自己解释不了,并给记者另一个电话。当记者打过去时,对方说自己是大厅里办证的,不知道具体补偿的事情。并给记者一个副局长的电话,但是这位副局长的电话一直没能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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